【佐鸣】雪泥狐爪 END
七
鸣人在早晨温暖的阳光中醒来，睁开眼，朦胧的视线里是一片崎岖不平的黑色。
——黑色的，乱翘的，另一个人的头发……
佐佐佐佐佐佐佐助？！
他吓得差点跳起来，一瞬间睡意全无。果然，他虽然裹着被子但还是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佐助身上，手搭着佐助的腰，分明是把这家伙当成了抱枕……为什么他的睡觉习惯就这么不给他面子啊！
他在心里默念着不要醒不要醒不要醒，一边动作尽量轻尽量缓地把手从佐助身上挪下来，忽然听到了一个凉凉的声音：
“我还不知道狐狸有睡觉抱抱枕的习惯。”
“……啊，哈哈，佐助你醒了啊，早上好。”他迅速转身躺平摆好手。这家伙……该不会一直躺着没动吧？
“刚醒。”佐助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干脆地说。
躺是躺不下去了。鸣人一骨碌起身，以最快的速度穿上外套跳下床，佐助也起来了，脸色还是有点发白，但是气色已经比昨晚好了许多。
“我身上的伤都好了，你看。”鸣人卷起衣袖向佐助展示自己光洁如初的手臂。照例捧着两瓶水加热的人淡淡扫他一眼：“笨蛋果然不会生病。”
……他漩涡鸣人大爷才不会小气到跟一个病号计较。
他们用瓶装水凑合着洗了把脸，吃过早饭，鸣人正想着帮佐助一起把这里打扫一下，手机忽然响了，是自来也催他早点回去一起整修房子，这位师父一年到头在外漂荡，只有到年底师徒俩才有时间聚在一起。
若是实话实说自己住在一个阴阳师家里，回去大概就要被全村长辈轮流关心狐身安全了。旁边的佐助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他硬着头皮对手机说：“我昨天去见了一个国中同学，现在在他家，最晚今天晚上就能到家了。”
“国中同学？女生？”电话那头的自来也意味明显地嘿笑。
“是男生啦，我说过不会在中学谈恋爱的，好色仙人你放——心——吧！”他握着电话大声喊。这句倒是实话，关系再好的同学也不知道他身为妖怪的真相，他也无法毫无保留地告诉对方一切，隔着这样的距离，怎么可能说出山盟海誓、立下共度一生的决心呢。
——不，就在昨天，他终于遇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人，一个和他同样行走在人世和非人之世的夹缝里的同伴……
“你小子这话留着跟伊鲁卡说吧，他天天担心你在外面交到女朋友被对方伤害。”自来也嗤之以鼻。
又闲扯了几句，鸣人挂断电话，向佐助双手合十低头致意：“不好意思啊佐助，我家的老头子催我回去，我要走了。你呢？”
“我要打扫房子和举行祓魔仪式。”佐助喝着盒装牛奶，“这里死了两只妖怪，如果不清理，留下的法力和怨气会滋生新的妖物。就像杂草一样。”
“哎，真是可惜，我还想看看阴阳师怎么施法呢……呃。”鸣人趴在桌子上叹气，叹到一半变成了饱嗝。
“你是妖怪，祓魔用的法器对你不利。”佐助瞥他一眼。
眼下他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只有扔在桌子上的习题集和纸笔，看到这些东西他心念一动，向佐助道：“哎，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一边说一边已推了张草稿纸过去。
佐助无言地接过纸，从包里取出了自己的笔。
鸣人努力将自己的字迹收敛得工整再工整，在草稿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电话、学校地址和邮箱，然后和佐助互相交换。佐助的纸上除了这三项之外，还多了一行家庭住址，在一个离木叶和他的学校都很遥远的城市。
——但即使天涯海角相隔万里，他们之间也有着永远不会磨灭的羁绊。
“木叶不是人类能踏足的地方，如果过完新年还有时间，我去找你玩吧。”
“嗯。”
他将这张纸小心地折起来放进文具袋里，收拾好书包，用法术送回去，站起来向佐助摆摆手：“我走啦！再见！”
“再见。”佐助略略点头。
他大步向门口走去，外面是雪后的明亮阳光。积雪掩去了恶战的痕迹，院子里仍是一片草木凋零的荒凉模样，仿佛昨日的一切只是乘着大雪到来的梦境，随着他踏出门外，便会在阳光下褪色消融。一只脚跨过门槛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转回头：
“喂，我昏迷的时候，你是不是……摸过我的鼻子？”
这并不是什么有意义的问题，但他就是很在意，而且已经在意了整整一晚上。
桌椅的位置在阳光照不到的暗影里，佐助正在拆一束线香，碎发垂落下来遮住了侧脸。“是又怎样？”依然是淡漠的语气，不起一丝波澜。
但鸣人敏锐地看到了没能被遮住的、耳根上的一抹绯红。
心情忽然大好起来，他向着那个始终没有转过头的人扬起唇角：“你的手很温暖啊。”说完，转过身哼起小曲向前走去。
尾声
鸣人大步向前跑着，人群很喧闹，阳光很明媚，风很清爽，站在校门前的广场上的那个人，逆着光在蓝天下勾勒出一个修长挺拔的剪影。
——终于又见面了……在好像很长、又好像转瞬即逝的两年以后。
那一次雪中偶遇之后，回到家的当天晚上，自来也就发现了他手指上的血契印迹。他老老实实地招认了一切，自来也听得连连皱眉，最后一声长叹。
“听起来这小子倒是不错，但毕竟是人类，还是阴阳师，你怎么偏偏和他……唉！”
第二天，伊鲁卡和几个关系最好的朋友挨个上门，围观了传说中的血契，轮流对他进行了语重心长的劝说和教育，牙甚至绘声绘色地讲了一个妖怪少年和心仪的女生一起到乡下探望病休的同学、路遇劫匪为保护女生现出原形、制服劫匪后女生却惊慌逃走、其家长更请来法师闯入学校“除妖”的悲惨故事，描述之生动让他忍不住怀疑这是讲述者的亲身经历。为了不让师长和朋友们担心，他只得搁置了趁假期去找佐助玩的计划，只用电话和网络偷偷联系。
到了高三，不可避免地面临选择报考学校的问题，和佐助通电话聊天的时候，他抱怨不知道该选什么学校，不像佐助早早地选定了目标。
“你也来S大吧。”佐助给出了建议。
“S大？以我的水平应该不太行……”
“我帮你补习。”
于是聊天的内容渐渐少了闲扯，多了讨论习题、梳理知识点和展望未来的大学生活。
又一个冬季来临，为期半年的专属家教结束以后，他以出乎自己预料的高分考上了S大的国文系。举行过庆祝party后的晚上，自来也一脸凝重地找他谈话，核心思想是自己早就知道他和“那个阴阳师小子”一直有联系，他那粗心大意毛毛躁躁的作风根本藏不住秘密。他爽快地承认了，并向自来也强调：他能超常发挥考上S大至少有一半原因要感谢佐助的辅导，佐助是好人，是他好不容易交到的、可以分享秘密的朋友。
“算了，你都长大了，我也不应该多管你……自己选的路，就自己好好走下去吧。”自来也默然半晌，拍拍他的肩。
而他现在就正奔跑在认定的道路上，前方是气派的大学校门，来来往往的学长学姐，还有在校门前等着他的那个人……近了，更近了，手指上的红痕在微微发热，他将那个身影看得更清楚，个子长高了，气质少了些青涩，多了几分沉稳从容，但仍然是记忆里眉目锐利的模样。
“好久不见，佐助！”他在那个人面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露出一个最灿烂的笑容。
——END——
阴阳师和小狐狸的故事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两个人离开窍都还有一段距离，正式告白和恋爱要到大学背景的续篇，预计是灵异悬疑向~
附一段和基友的吐槽对话：
“观摩了传说中的血契那里笑死”
“为啥”
“像是一只狐狸被几个人轮流抱着围观爪子”
“围观他的也不是人，海豚啊，狗啊，鹿啊……”
